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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节(1/2)

作品:《圣夜

    湖掀起波瀾。

    那些波瀾漸漸化作漩渦,喚醒了沉睡在水底的十七歲的我。

    還是個什麼都做不了的無能高中生,在札幌時的我。

    “二十七歲那年見到你時,我也不想和你分開。我想,如果不是你主動離開,我多半會和桃子大鬧一場吧。我甚至曾經感謝過你——我是個膽小的男人。”

    “男人啊……沒有不膽小的。”

    我抱住阿縞的背,這樣回答。

    即將邁入而立、穿著西裝的我,也從心的水底浮上来。

    與俊樹共度的每一天,與父親告別——那個越来越搞不清楚自己活著意義何在的那智。

    “阿縞……”

    歡迎回来,沉睡已久的我們。

    已經沒關係了,可以说出来了。

    將早就想说的話,说給早就想要對其傾訴的那個人聽。

    花了足夠長的時間,曾經年少的我們也已經到了這個年紀,但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與年齡無關,只要把心裡所想的说出来就行了。

    “阿縞……”

    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,卻一點都不覺得羞恥。

    “我喜歡你。……永遠跟我在一起吧。”

    阿縞的肺部傳来深深吸氣的聲音。那雙手臂用力抱緊了我,幾乎要把我揉碎。

    歡迎回来,阿縞。

    也許,我其實——一直都在等你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,阿縞在大浜家遭到大浜奶奶的熱情勸食攻擊。

    當然,樺山也在場。餐桌上的食物和泡盛[19]多得幾乎擺不下。大浜夫妻、美佳,還有她的哥哥,哥哥才上中學二年級,卻想拿泡盛喝,挨了媽媽的罵。

    不久,爺爺彈起了三弦,孩子們和奶奶跳起舞来。

    這真是一個熱鬧的夜晚。阿縞也喝了不少酒,甚至還跳了怪模怪樣的舞。

    七點開始的宴會一直持續到快十二點,先是孩子們跳累了倒頭就睡,然後是大浜先生開始扯起雄赳赳的呼嚕,爺爺的三弦也停下了。而大浜太太卻還很清醒,挨個給睡在客廳裡的男人和孩子蓋上被子。

    “幾位客人,睡孩子的房間可以嗎?這幾個已經動不了窩啦。”

    “啊,我也睡這裡就行了,只要有床被子蓋。”

    樺山比起客人倒相處得更像家人,也已經半閉上了眼睛,像頭熊一樣扯著呼,從大浜太太手裡接過被子躺下了。樺山好像在全國各地都認識混得這麼熟的當地人家。

    “那麼,晚安了。”

    打過招呼,我和阿縞進了裡房。

    大浜家是我憧憬的沖繩傳統建築——木結構瓦片頂平房。客廳是一等房,旁边供着牌位的房间是二等房,而背後是用作孩子們的房間還有臥室的裡房。最後,我們就在這小小的房間裡,從鄰居家借了客用被褥。當然,被褥鋪了兩床。

    “……樺山先生是不是特意的啊……”

    阿縞突然说。

    我一時間沒明白他什麼意思,一反應過来便立刻臉紅了。

    “誒……你、你告訴樺、樺山先生了?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不可以嗎?”

    “也不是,可是……畢竟……”

    沒關係啦。阿縞站起来關了燈,然後鑽進自己的被子裡。

    “他又不是到處亂说的那種人。而且我確實是靠那個人的照片才找到你的……真的,我在小樽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。”

    “小樽?爲什麼在那兒?”

    我還以為阿縞一直在東京上班,聽到我的問題,阿縞在黑暗中歎了口氣。

    “你問爲什麼……還不是爲了找你哦。”

    “啊,有鄉音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可能有點抵抗心理吧……誰叫你總是说這裡的方言。”

    我低聲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房子並不大,因為通風良好,聲音也傳得清楚。我們爲了不吵到別人,腦袋湊在一起,悄悄说著話。

    “你来找我了啊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……可是你居然在沖繩,嚇我一跳。你這個極端的傢伙。”

    嘴上说得無奈,阿縞的臉上卻帶著微笑。但那個笑忽然消失了……

    “啊,對了。有件過時的事不知該不該提,你從札幌搬走後,我給你寫過信,爲什麼不回信啊?”

    我吃了一驚。我從来沒收到過任何信。

    “誒?沒收到啊……那是什麼時候的事?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2月中旬吧。”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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