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1节(2/2)
作品:《绿石榴(原版+修订版)+番外》
孩就明白了,是阿英的孩子,并不是四舅爷说的那样,是二儿在外边和一个女子生的。文文是四舅爷的外孙女,不是孙女。我妈妈一阵心酸。她知道阿英为什么那样拼命,为什么恨不能把自己累死——这是在赎罪。
阿英要赎的罪在我们看来全无必要。但是,她面对的是一个熟人社会,未婚先孕,唾沫都能把她淹死。她在当地是找不到对象了。四舅爷怕她老来无依,于是拉下一张老脸求我妈妈。还能说什么呢,先应承着,好让老人家宽心罢。
四舅爷说完阿英,又说文文。说这孩子乖、好养,语气与走街串巷推销厨具的人别无二致。我妈妈一边听一边望向门外的文文。大人们讲的,她全不懂。她是被放在桌上的那包糖引过来的。她把指甲当糖啃了好久,我妈妈不忍,拆开来抓了一大把递给她。她立刻跳出来接,还没接到就被四舅奶拖住了。打她的小屁股。其实,这打有一半是为了发 Xi-e ,发 Xi-e 生活的不顺,发 Xi-e 满腔愁绪。若文文应声应景,哇哇一哭就好了。可她从不哭,只会啃自己的大拇指。一个三岁的小女孩,怎么打都不哭,多可怕……。打也不是头一回了,自从发现文文晚上偷偷藏她阿妈晾在外面的手套,掖进她的小被子里,四舅奶就动手了。没什么别的意思,只是因为手套脏、腥臭,放在被子里熏臭一张床,打她好让她记得,这东西不能往床上放。打了一回,以为她乖了,不想还有第二回、第三回、第四回……,打得四舅奶都怵了,但她不信邪,不信她治不住一个三岁的孩子。终于有天晚上被下班回来的阿英看见了。阿英抢上前去,喊一句:“阿妈!她是你外孙!不是别个!你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?!”四舅奶愣住了。她嗫嚅着回了一句:“她拿你手套放被子里……脏……我让她别放了,她就是不听……”阿英搂紧文文,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:“被子我来洗……”
这是洗被子的事么?!四舅奶神色黯淡,从那以后很少动文文,今次的打只是轻轻几下。全无力道。隔阂,随日子一天天堆高,谁也没想怎么去解决它。一直到后来,四舅爷去世了,阿英远走他乡,嫁了一个五十多的外乡人,这隔阂还竖在那儿。嫁过去一年以后,阿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,孩子满月那天,阿英把文文和四舅奶接过去,一道过。
隔阂便隔阂,什么样的隔阂,什么样的磕磕碰碰,都抵不过骨子里牵牵绊绊的血。
二
有人问我,为什么会选叶凉来完成这样一个故事(大概是两年前的事情,《绿石榴》刚完结不久)。我记得我的回答是,直觉。
直觉这东西太玄,没什么说服力。这我知道。但你得承认,有时候,电石火光间,一切就定下来了。
当然,直觉只是个大方向。里面还有更深的原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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