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1节(1/2)

作品:《天纵骄狂[古风]

    着已然辞世的白帝。

    老者一身素净无尘的释龙纹白缎袍,双目紧阖,面上含笑,如在美梦之中。献罢花儿的人立在一旁,垂头致哀,默默饮泣。轮到楚狂时,他神色忧悒,最终还是将骨弓繁弱捧入墓中,放于白帝身畔。

    这是以他师父的遗骨所造的弓。白帝与天符卫分离近百载,终能在此无憾地安息。

    楚狂闭上眼,轻声道:“再会了,师父,陛下。愿你们好梦长眠。”

    白布覆面,合棺下葬。晨曦之下,众人望着白帝的墓冢被沙土覆盖。这是仙山最光焰万丈的一位天子,然而故世时并无素车白马,唯有黄土与其相伴。最后,人们唱起一支曾在百载前流传的歌谣:

    “荡荡白帝,荣威罩国。德滔泽世,光耀天门——”

    这支歌谣曾在近百年前的白帝诞节上无数次唱起,而今却作了挽歌。人们立在白帝墓前,眼中噙泪,但目光中却未失去光彩。因他们知晓白日虽落,却终会再度升起。蓬莱将迎来的不再是长夜,而是另一度日出。

    葬仪之后,方惊愚和楚狂在溟海边漫步。

    沿岸竖着竹竿,上系千百条白幡,迎风悠悠飘扬,如无数燕鸥展翅。雪蓝色的天穹下,大海广袤无垠,海潮一浪浪打来,在礁石上碎成万粒银珠。

    迎着海风,方惊愚喃喃道:“海的那一头,会有九州么?”

    “会的。只要咱们张帆起航,终有一日会寻到那片土地。”

    两人十指紧扣,立在茫茫的溟海边。冬日远去,春光来临。为亲见这景色,他们舍生忘死,蹚过血海刀山,也曾踏过累累白骨。

    这时方惊愚说:“我想替所有故世的人们致哀。”楚狂点头。

    两人踩着细沙,自矢箙中抽出箭矢,以箭镞在海滩上写下一个个曾留在他们身旁的名字:琅玕卫的旧部、瀛洲义军、在岱舆时忘死相护的船丁……每一个人名后都是一个难以忘怀的故事,一段刻骨铭心的传说。在一连串人名的结尾,他们写上了白帝与天符卫的名姓。

    楚狂垂眸,望着那两个紧挨作一起的名字,道:“我现时已听不见师父的声音了。”

    方惊愚知他说的是服食“仙馔”后出现的幻影,看他神色,哀惋里又有些欣慰,便道:“你师父的魂神应已安眠于此地,和白帝,还有其余人一起。往后他们长长久久,再不分离。”

    漆黑的海浪打来,却未抹平沙上的字迹。这些以鲜血铺路的人们,任凭风霜如何磨砺,也不能教他们的名姓自史乘中消佚。两日后,人们择一块平整冈岩,将这些名姓一笔一划镌了上去,往后将其口口相赞,传诵不绝。

    时光如浮云朝露,转瞬即逝。转眼间,白帝葬仪已过去数月。

    蓬莱这片土地渐而有了生气,人们凿山取石,蚵壳作樯,苔草覆顶。一间间小屋建起,星罗棋布,街衢有了雏形。日市里蚕桑、蔬果、布匹皆有,琳琅满目。人们做工、谈笑,忙得热火朝天。小孩儿们穿着艳丽的大裾衫,花蝴蝶一般飞跑在海畔。

    仙山卫们择定吉日,摆宴贺白帝诞节。这一日,沿街挂满炯炯灯彩:七彩璧流离灯、兔儿灯、不秋草灯,荧煌炫转,与天月交辉。箫鼓管弦,踏歌旋舞,繁闹非凡。街边卖圆子盐豉、圪斗粉、醒酒冰,与昔年的蓬莱无异。

    方惊愚、楚狂和郑得利三人走在街上,受两旁黎庶迎簇,彩条儿、香花落了满头满脸。邻舍以杯酒迎逢,迫得他们一人吃了几大盅酒,脸色泛红。

    一面走,郑得利一面环顾四周,喟叹道:“此时此景,真似当年上元节的蓬莱!”

    “这里就是蓬莱,虽朴陋些,但往后再无连天雪害,也无‘走肉’被奴役欺凌。”方惊愚道。

    “是,是,依我看,这地儿确比原来那蓬莱还好,人多热闹!”郑得利笑逐颜开,这时他又望向其余二人手里提的的镶螺钿食盒,好奇发问,“你们要去哪儿,这又是何物?”

    “一些吃食罢了。”楚狂说,“咱们要去溟海边敬神呢。”

    “我那里有些郁鬯酒,要不,我去取来给你们祭祀用?”郑得利问,心里有些纳闷,既是白帝诞节,所有祭仪理应由白环卫张罗停当了,在白帝城中陈设祀坛,但这二人却要去溟海边,也不知有甚打算。

    “不,你留着罢。”方惊愚付之一笑,摆了摆手。“大仙不吃酒。”

    郑得利张大眼,才知他们要去寻小椒。他方要开口,这时却听见后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叫唤:

    “郑公子。”

    他扭过头去,却见万影攒动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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