泪,声音仍是平静如常:“汗阿玛今日先遣我出了地宫,当时我跪得久了腿有些麻,走得慢了些。我听到汗阿玛同额涅说,他想承祜了。

    以前汗阿玛从来不曾在我面前提起承祜哥哥,我以为是他并不喜欢承祜哥哥,可今日我才知道,汗阿玛不是不喜欢,而是因为太怀念而不敢提起。承祜哥哥如果还在,这太子之位该是他的。”

    “可现在主子才是皇太子。”齐云野说道。

    “那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胤礽说,“我没听过汗阿玛用叫承祜哥哥名字那样的语气叫我。

    以前嬷嬷说过,自从额涅去后,汗阿玛对着后宫别的主子都不曾再用过同样的语气。

    我那时不懂,但今天听到皇阿玛那样的语气,我好像懂了。”

    “承祜阿哥是皇上的嫡子,主子同样也是皇上的嫡子。

    若承祜阿哥还在,主子有如此想法倒也是常理,可如今承祜阿哥已不在了,主子就是皇上唯一的嫡子。

    您是皇上与仁孝皇后唯一的血脉,皇上自然是疼爱您的。

    主子,别因为已经故去的人而为难自己。承祜阿哥已经是过去的了,您才是在皇上面前有现在和以后的人,对不对?

    每个人的心里都盛着不同的人,因着不同的经历,这不同的人在心里的排序也会不同。

    主子心里有皇上,有仁孝皇后,也有别的阿哥公主,您把谁放在第一位,那都是您自己的秘密。

    旁人不能因为您心里把皇上和仁孝皇后放在前面就怨您。

    同样的,您也别因为皇上心里有承祜阿哥就难过。”

    胤礽把瑚图里的手又往怀里拢了拢,说:“你也在我心里,德住他们也在我心里。你同我说实话,若你在我心里不是第一人,你会不开心吗?”

    齐云野回话:“主子的问题奴才不敢扯谎。实话是,奴才不会觉得不开心。

    主子心里有奴才,那就已经是很让奴才高兴的了。

    奴才不会因为您心里有别的哈哈珠子,或者把他们排在奴才前面而不开心。奴才能在您心里有一席之地就足够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么大度吗?”

    “奴才只是普通人,普通人怎么敢奢求做别人的唯一呢?而且这世上哪有什么唯一的事情?这人心啊……”

    齐云野稍稍动了下被握住的右手,“您看,人心总归是隔着一层的。即便是奴才现在摸着的,也不过是主子身上的寝衣。

    寝衣之下有皮肤,皮肤之下有骨血,骨血之下才是真心。

    隔了这许多层,人心里究竟如何,旁人如何能探得清?”

    “可若是有朝一日,我想让人看清我的心,又该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用行动。”齐云野说,“有心的人能感受到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可感受到了我的行动?瑚图里,你在我心里很重要。”

    齐云野愣了愣,旋即说:“奴才感受到了,主子在意奴才,主子对奴才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的。”胤礽轻声说,“我是拿你当兄长。大阿哥只是年纪比我大,只是与我同为汗阿玛的儿子,但我不觉得他是我兄长。

    德住也比我大,他也很照顾我,但我也不觉得他是我的兄长。只有你是不一样的,我觉得如果我有个嫡亲哥哥,就该是你。”

    “您的嫡亲哥哥是承祜阿哥。”

    胤礽沉默不语,只静静凝视,少顷,他拉着齐云野的手放在自己枕边,呢喃道:“瑚图里,叫我一声。”

    齐云野轻声唤道:“保成,别难过了。”

    “以后私下里不要称奴才了,我不喜欢。”胤礽闭上眼,任凭泪水滴落在齐云野手心,“瑚图里是保成的兄长,不是太子的奴才。”

    “别哭了。”齐云野轻声安慰道,“明儿一早还要行礼,群臣百官都看着,可不能肿着眼睛。”

    “今晚你陪我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次日,皇上率诸王以下、满汉三品官以上诣孝陵致祭。至此,康熙的两位皇后均已安葬。

    登极二十年,尚未至而立之年的康熙皇帝已送了两位皇后数位皇子公主。

    有些痛可以被时间冲淡,譬如失去皇子,作为皇上他总会再有别的皇子;可有些痛只会被时间叠加放大,譬如失去嫡妻。

    在后来的二十余年里,每年的五月初三,即仁孝皇后忌日那天,除非祭祀或朝中大事,康熙皇帝都会搁置一切政务,在那一日,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,而是一个失去妻子的丈夫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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