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9节(1/2)

作品:《太上敕令[1V1双箭头]+番外

    跳动。

    可其实...我大不喜欢睡觉,尤其不喜欢做梦。有人恨眠,是恨从美梦中清醒,发现现实一成不变而怅然若失。我则不然,是如今我拥有的现实一切,都已经是我“梦寐以求”的最好、最好的美梦。

    而且,噩梦总会不受控得时而造访。

    这些年,零星几次的有时,我会梦见那段地狱般的时光。梦见朝眼睛倾倒的烛台,探进口中的铁钳,还有锁骨上的锁链...梦见我抓着一抔一抔黄沙想逃走,却总是越陷越深...

    幸而含泪惊醒时,吴端总在身边。他安眠时沉稳有序的呼吸,时而微蹙的眉眼,总让我爱得难以自抑。

    吴端、吴端。

    我会轻声唤他。

    怎么了?

    哪怕声音再轻,甚至只是在心里呢喃,他也会被我唤醒,然后把我塞进他怀里。

    我从来没有告诉他,我是又梦见那些日子了。可我总觉得,他懂。

    我也从没告诉过他,在那些日子里我遭受过什么。只会成为梦魇的惨状,我当然希望他永远也不会知道。

    而就在刚刚,我再度噩梦惊醒了。

    不知怎么回事,这一次噩梦尤为真实。榆宁严冬的冰凉入骨,食不果腹的饥肠辘辘,就好像我又回到了一千年前,再度焦头烂额坐在将军椅里,竭尽全力也无法力挽狂澜,最后众叛亲离,自己也沦为阶下囚...

    现在想想,那么真实大概是空调温度开得太低,且在准备晚饭的时候就被抱上床当做了晚饭。

    惊醒后,我躺在床上默默淌泪。只能反复触碰如今完好无损、不再被铁索穿过的左肩,这样才能勉强从梦魇里逃脱。

    唉。为什么人永远无法控制自己梦见什么。

    我想走出来,我真的不想被困在那段过去。

    但不是遗忘,而是希望释然。

    今夜,我没有叫醒吴端。

    我摸到酒窖取了瓶白兰地,开车到了附近港口,拉下车窗任海风吹拂。我望着远方灯塔的光循环往复,不知不觉饮下了整瓶白兰地。

    真是足够闲适浪漫的一次深夜散心。

    可情绪没有因此些许释然。

    难道这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吗。

    难道我该找个心理医生吗。可有谁会相信我的噩梦来自我真实经历过的折磨。

    又或许我该告诉吴端,告诉他我曾经被那些人那样对待。可若是那样,他往后...还能安眠吗?

    还好深夜没有交警查酒驾。大概凌晨三点,我驱车回

    看见吴端好像懵了一样坐在沙发里,手里紧紧抓着手机。

    ——吴端基本不用手机,只有特别特别必要时他才会用它联系我。

    而我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带手机了。

    见到我,他瞬时难以自抑,上来把我紧紧拥住。

    他不问我去哪了,也不问我为什么深夜出门,也不问我为什么一声招呼不打。

    只问:好点了吗?

    我承认,他出口的瞬间,我的弦便崩断了。

    现在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、特别狼狈脆弱地向他承认,我做噩梦了,梦见最惨烈的那些年了,梦见我们死别且错过...

    我以为他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。

    可他搂住我,告诉我,他都知道。他知道完颜於昭挖了我的双眼,割了我的舌头,拔了我的牙齿,削去我的手脚,把我做成人彘,再任人玷污...

    他再难说下去,抱住我哽咽。他说,我梦见的,他一样能梦见。无数深夜他也会猛地惊醒,只是他也从来不敢说,怕我知道他已经知道...

    我愣了。我说:没有。真的没有。

    我把他抱进怀里,后来反倒成了我安慰他:没有割舌挖眼,没有断手断脚,也没有被做成人彘。眼睛好好的,只是近视了...牙齿虽然被拔了几颗,但是不重要!最重要的是,我可是想着你,扑进你的月光里结束的呢。死得特别干净利落,轻松自在!

    他含着泪水问我,真的?

    我用力点头,真的!

    可又忍不住重重抱住他。毫不奇怪,一定是完颜於昭刻意说这些真假参半的话语折磨他。

    我真的好笨...我才知道他承受的,比我承受得还要沉重百倍千倍不止...

    那个夜晚,我们在温度过低的空调冷气里相拥蜷缩在沙发一角。

    我把死别后遭遇的一切对待,都坦白给了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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