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，总是缀在他身前身后，时间久了他开始习惯，甚至会主动等他一起去食堂吃饭。

    容衍对他被遗忘的喜好和小习惯简直了如指掌，总是妥帖又恰到好处地照顾着他。

    队友一个个眉来眼去，打趣他这棵万年铁树总算开了花，会找男朋友了。

    宁长风便笑着一脚踹过去，让他们再加训三小时，队友们顿时一片鬼哭狼嚎。这时，容衍便会安静坐在角落里，手里拿着干净的毛巾和水，隔着玻璃目光温柔地注视着训练室挥汗如雨的某道身影。

    宁长风隐约感觉到，那双漂亮眼睛里盛放的倒影，是他，也不是他。

    用弗里斯常年混迹Gay圈各大论坛的话术来讲，应该叫替身文学，或者叫失忆文学。

    他百分百确信自己没有失忆。

    宁长风打定主意，等出完这次任务回来要好好问一问容衍，藏在他眼底心上的那个情人到底是谁？

    他宁愿一生漂泊无定、心无所归，也不要姑且寻一处地方落脚。

    一开始都不可以。

    这次任务很凶险，通讯兵是个新兵蛋子，经验不足以致没能及时撤离被困在即将被引爆的目标大楼里，宁长风返身去救时被爆炸余波冲击了后背，坠落时上半身被裸露在地的钢筋贯穿，被救下时人已经呈半昏迷状态。

    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奔忙，宁长风能感觉到锯断钢筋，连着扎进他体内的那半截一起抬上担架，口鼻被扣上呼吸机，还有人拿纱布塞堵他不停汩汩冒血的伤口……

    一切都在离他远去，画面模糊一瞬，又重新变得清晰。

    他看到自己一身古人装扮，手里提着一个竹笼，笼子里关着一只火红皮毛的狐狸，正从绿荫蔽日的山上下来。

    从林叶间跳动的阳光打在他更加深刻清晰的轮廓上，映出眉心一点黯淡红痣。

    宁长风跟着他一路来到镇上，看着另一个他被一双小小的手拽住裤脚，用笼子里的狐狸买下了被一张破席裹着堆在墙角的男人。

    那人脏污打结的长发被拂开，露出面容的那一刻，宁长风才恍然大悟，原来是他。

    画面像被按下加速键，宁长风看着他们成亲、治病、决裂，再到交心相托，互为依靠，最后容衍用自爆带走了那个世界的灾难，换来永久的安宁。

    像是经历了另一个自己漫长的一生。

    他猛地睁眼！

    被贯穿后留下一个洞的胸腔发出拉风箱似的喘息，宁长风半躺在病床上，惊魂未定地看着坐在床边的人。

    接着他视线缓缓下移，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。

    “别动。”

    容衍按住他要挣脱的手，两人掌心相贴，体温互相交缠，似乎有一股能量沿着掌心被传递进血管，沿着血液攀沿而上，温柔地覆盖住了他破裂肺部上的伤口。

    宁长风的呼吸顿时顺畅起来。

    相贴的掌心一滑，他不自在地收回了手。

    容衍的手心空落落的悬在原地，无力地一蜷，旋即笑了笑，几分落寞几分惘然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进来了？”宁长风问道。

    病房里的布置明显是基地医院的加护病房，除了宿舍他住得最勤的地方。

    容衍身份特殊，即便两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绯闻关系，总部也不可能糊涂到把他单独放进来。

    当然，这么问也是为了缓解尴尬。

    毕竟方才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，真实到宁长风不得不借助问话的时间来整理一下思绪。

    前世？今生？

    抑或是容衍只是单纯认错了人？

    宁长风搁在床边的手指渐渐攥紧，藏进了被子里。

    他心里涌上一点儿难受，那种不知叫羡慕还是叫嫉妒的情绪影响着他，某一瞬间他想，要是他是那个眉心长着红痣的人就好了。

    他一定一定不舍得让容衍去死。

    床边人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，以前宁长风不懂，现下他似乎懂了，容衍藏在眼底的除了温柔欣喜，更多的是眷恋。

    眷恋一个也许他现在找不到的人。

    他把梦里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。

    容衍总是温柔的神情终于收起，目光逐渐变得哀伤，整个人像一副迅速褪色的油彩画，最后只剩毫无意义的黑白。

    宁长风顿了顿，没有继续往下说。

    病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。

    片刻后，他终究忍不住开口问：“我和他是什么关系？”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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