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节(1/2)
作品:《大唐更漏长》
”
李鹬听得这般言语,心头一震,立刻听见一个细小声音冰冷而得意洋洋地道:“呆书生,怕了末?”
李鹬一惊,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气力,一下子支起身来,立时又被腹中巨痛磨得蜷成了一团,□□道:“你……江鼍……你没回洞庭湖?”
江鼍化作的小小守宫爬近他的面前,在他的火热面颊上触了一触,被烫的一个激灵,却哼道:“自然不回去。你伤了我的灵珠,损我修行,我非要瞧瞧你这呆书生的下场如何,方才甘心!”但却还是化回原形,伸出舌头来,在他额间太阳穴下 t-ian 了一圈,道:“啊,我说错了。这没水没药的,不枉死也要病死,这下场倒也一望可知。”
李鹬听他也在恶毒地嘲弄自己,舌尖拂过之处却一如既往的温柔凉润,叹了口气,道:“你既然瞧见了我下场不堪,只怕还想听我说一句‘悔不当初’吧?”江鼍恶狠狠地道:“那是自然!”张开嘴来,牙尖在他喉咙口狠狠一磨,道:“我虽迫你作了那些事,但待你却是一片真心。你若不愿意——也不必下那般狠手!你是要把我的灵珠剜出来么?”李鹬怔怔地望着他,道:“——不是。”江鼍哼道:“我才不相信你!”
李鹬苦笑,道:“你信与不信,无甚相干。你是洞庭之精,我是大唐之臣,咱们俩本就不该做了一路。我本想与你好好商量,只不过那日事情太急罢了……”江鼍瞪他半晌,道:“原来你不是有心伤我?”李鹬昏沉道:“依我大唐贞观律,你便是协持人众,也只是个徒罪,哪能伤你 xi_ng 命?”江鼍气得伸爪子敲他,骂道:“痴傻汉,这种当口,你还给我论起律条来了!”
他虽是气怒交织,却也对这迂腐书呆的正直无私气度暗暗惊服,想一想却又心有不甘,哼道:“大唐,大唐,大唐有什么好的?不就是一群乱轰轰搭架子吃饭的皇帝官儿么?”他又举起爪子,狠狠地推晃他脑袋,道:“什么正道,什么大唐,你这个呆书生,就要死在这上面了!”
李鹬被他打的脑袋歪下枕去,眼睛发黑,但是还是与他辩道:“呆又如何,你也一般的犯过愣来,难道我不知道么?”他目光变得迷茫,道:“你带我游遍八百里湖水,不就是为了让我瞧一瞧生你养你,你心爱的山川么?可是生我养我的大唐,你倒……没有缘份去瞧上一瞧呢……”
江鼍听他已经昏茫,却依旧呓语不休,附身下去听闻,一忽儿听得 “ y_u 为圣明除弊事,肯将衰朽惜残年”,一忽儿又是“但爱臧生能诈圣,可知宁子解佯愚”,忍不住眼光鼓突,恨得无法。想着对这书生打也无用,迫也无用,生死关头,他依旧要抱着这些酸文呆句不肯放。
但是他眼睛里的金光已经定定地注在了李鹬还在勉力蠕动的嘴唇上,李鹬虽然懊恼于没法让他瞧一瞧声威赫赫的大唐,但是那些耳鬓厮磨的时光里,这呆书生为自己所吟育的大唐,又岂在少?“九天阊阖开宫殿,万国衣冠拜冕旒” “稻米流脂粟米白,公私仓廪俱丰实”……大唐有太液芙蓉未央柳的长安,有雪净胡天牧马还的塞外,有道傍榆荚仍似钱的凉州,有莲子花开不见还的江南……有“将军三箭定天山,壮士长歌出汉关”的军人,有“一身去国六千里,万死投荒二十年”的文臣……这书生呆,是真呆,还要把身边人搅得一起呆!
李鹬昏昏沉沉地躺在榻间,身上的火热与腹中的灼疼已经减轻了不少,颈间的凉意慢慢地游走全身,象月下的静水流波一样柔和而舒适。他放心而畅然的沉沉睡去,但是他病得太久,体弱神溃,便是安稳睡了,噩梦也立时席卷而至——
他看着如狼似虎的剑南府兵以缉盗之名闯进城关,看着城中乱民蜂涌,坊门破碎,家家流血,处处冤声;他看见鬼祟的不良人交头接耳,吆喝着砸开自己的府门……李鹬惨淡微笑,道:“尔等不过是要某人头,本府今日,死殉州城!”
于是他看见刀锋闪过,自己的人头在血光中激跳上半空,向着下方躺着的自己,咧出一个温柔胡闹的笑容……
李鹬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已身在城南的一处破败道观之中,一名蓬头垢面的小道童正服侍在侧,看见他睁开眼睛,惊喜叫道:“师尊,郎君醒了!”
仙师叶静能从蒲团上回过身来,低头看了他一眼,道:“无量天尊,郎君此劫已过。再休养些时日,便能回京辩诬了。”
李鹬在小道童的帮助下,坐起身来,呆怔怔问道:“辩诬,辩什么诬?”
叶静能微微一笑,道:“官军已征淮西,攻下蔡州。剑南道府帅虽对郎君保护不力,却不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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