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节(1/2)
作品:《酸枣》
地摇摆。这是我搬出这间屋子以前,常常看见的景象。
天完全黑下去。
当我恢复思考的时候,我已经来到了这列火车上。
错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你已经知道结果了:他离不开我,我丢不下他。
第40章 我和我哥(下)
“我不需要健康的爱情。”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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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雀荡村口的枣树在春天萌芽开花,我离开南汀同样是在春天。
汪春绿是我在南汀唯一需要告别的人。那前路茫茫、生不如死的两年,是她用那双细瘦的胳膊把我拖上了一条活路。现在我们互相陪伴的岁月到此为止了。
最后一次回筒子楼见到汪春绿,我买了香梨,想了想,又和当时的毛林一样买了两斤砂糖桔。汪春绿为我能回家感到高兴,她送给我一个瓷娃娃,杏脸桃腮,手里捧着一块金元宝。
初来乍到之时,我经常听毛林说那句“南汀遍地都是金子”,也曾经目睹他骗过许多真金子,金戒指、金耳环、金项链、金手镯……而我最后唯一捧在手里带回家的,却是这块假的金元宝。
三年的时光,重重叠叠的,好像都落在一块金元宝上面。
真金不会变,白雀荡却发生了许多变化:比如,通往打谷场的田埂边修了一条水泥路,比如被台风吹断的吊桥重新搭起来,变成了一座不再摇晃的铁桥,比如潘桂枝家的房子因为修桥和修路被拆除,搬到了别处。
最先发现我回家的是我的弟弟孙晏鸣。
我从前很讨厌孙晏鸣,因为他是吕新尧的亲弟弟,相形之下,我只是个冒牌货,可是现在我想通了。——孙晏鸣身上,一半流着孙月眉的血,一半流着孟光辉的血。那么,他的身体里也同时流着我和我哥的血。
孙晏鸣是我和吕新尧的血脉结合后在这人世间的延续。
当时我弟弟正在村口指挥着一群矮小瘦弱的男孩玩游戏,在那群男孩的衬托下,孙晏鸣看起来十分趾高气扬,就像是一只站在一群小鸡仔中间的小公鸡。然而他的嚣张气焰在看见吕新尧的那一刻“扑”地熄灭了,我弟弟眼睛瞪得圆圆的,仿佛见了鬼。
孙晏鸣年幼的脸上出现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复杂表情,又是惊又是惧,又是悲又是喜。当他的目光从吕新尧转移到我身上,那些表情才统一起来,变成了呆滞,然后我听见他像公鸡打鸣一样大叫了一声。
过了一会儿,他才迟疑地想起我是谁:“……孟梨?你怎么回来啦?”
吕新尧对他说:“叫哥哥。”
我弟弟嘴唇抖动了一下,指挥若定的神气一去不复返,脸色变得灰败而惨淡,他遣散了那群男孩,蔫头巴脑地跟在吕新尧后面,含糊地叫道:“大哥,二哥。”
孙晏鸣不敢问我为什么会回来,也不敢抢先跑回家给孙月眉通风报信,因此孙月眉见到吕新尧带着我这个不速之客回来时,脸上的惊诧不加掩饰,她还没有来得及为儿子的归来感到高兴,就已经郁愤难平地大喊大叫起来:
“……你居然真的把他找回来了!”
吕新尧还没说什么,孙月眉又接着数落,好像有无限的委屈。
她说吕新尧偏心偏到胳肢窝里了,丢下她和孙晏鸣孤儿寡母,一走就是一年半载,结果不为别的,居然是为了一个王八蛋的儿子……这个世道简直没有天理啦,宠狗上灶,宠子不孝!
边说边抹泪,孙月眉拿发红的眼睛恨恨地睃我。
但吕新尧是一家之主,她拿他毫无办法。随着我哥年纪的增长,孙月眉不敢像从前一样对他撒泼放刁纠缠不休,她闹了几天分家之后,就闷声叮嘱我弟弟“家丑不可外扬”了。
然而我弟弟坚决不愿做一盏省油的灯,他很快就把家里的好戏传唱出去。孙晏鸣从前就经常对其他人说,吕新尧不是他亲哥。现在他掌握了更为确凿的证据——有关他偏心眼的大哥千里迢迢寻回他离家出走的王八蛋二哥的事迹。
扑朔迷离的身世令孙晏鸣品尝到了年少成名的风光,他在街头行走,经常能感受到四周向他投来悲悯的目光。
而另一种探究的目光也经常落在我和我哥身上。
离开白雀荡时,我十六岁,回来的时候不满二十。吕新尧要我重新回到高中念书,继续我的学业。我没有忤逆他,从小到大我都愿意为了我哥做任何事,学习只是其中最为微不足道的一件。
吕新尧搬回了我们从前共同居住的房间,晚上我写作业,他就在我旁边看书和用电脑,我猜他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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