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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节(1/2)

作品:《工厂

    也激动地争论著什麽。

    这样的盛涛,绝不是平时心机很重的模样,也不是偶尔粗野的骂人。这种纯粹的激情,竟然会出现在这样的一个人身上?我有些意外的惊讶,但似乎又有些意料中的释然。

    盛涛无论有多不好,还是或多或少的保留著一些无产阶级劳动者的本 Xi_ng 。他对工厂,也有著近乎天然的感情。

    虽然老牛逼从来没有衣冠楚楚,可仅仅是洗得干净整齐的衣著,在这一堆的黄泥水里仍然是显眼的。盛涛发现了我,表情是一闪而逝的惊喜,或许还有些别的,全都被沾在脸上的泥水给遮住了。

    他跟旁边人说了几话句,然後朝著我走过来。

    我在心里想,这儿不是适合打人的地方。真打起来,同为工人阶级一员的建筑工人师傅们比老牛逼更猛。而且打人的事我以前就做过了,再做就没意思了。

    我向前走去,目标不再是盛涛,是盛涛身边的窝棚。这一回,我只好对不起建筑工人们了。我进去,在简陋的大通铺旁边找到了一个热水瓶,拿起来砸了。接著向前找到下一个热水瓶,又给砸了……

    盛涛站在窝棚的门口人。盛涛很高,窝棚很矮,盛涛的额头几乎完全贴在窝棚的顶框上,静静地看著我把全窝棚里的七个热水瓶砸光。他的身後,工地其他人想进来阻止,被他拦了。他说:“没事!一个老熟人,他气撒了就好了,你们都回去工作吧。”

    是的,我只是撒气,我只是一个老熟人而已。我也没有别的辙了。砸完热水瓶,灰头土脸地钻出窝棚,朝外面走去。经过盛涛身边时,盛涛没有开口,我也没有说话,就那样擦肩而过。

    我想,这回我是真地跟小噘嘴做了最後的了结。他不再欠我,我也不再恨他。

    我想,很长一段日子,我都认为自己无人可爱,所以只能爱你。我为这种爱情而羞愧。但在生命与时间的旅程中我无法为自己的羞愧之心承担责任,假如无路可走,那不是罪过,但我也不想眼睁睁地只是看著你溜过去,却什麽都不做。

    时间如河,你既不在此岸也不在彼岸,你在河流之中。大多数人的年轻时代都被毁於某种东西,像老牛逼这样,像小噘嘴这样。

    我们只是在错误的时候遇上的陌生人,所以这不是我的错,也不是你的错。是生命的错误。

    泥水地的坑坑洼洼,让我高一脚低一脚地走著。

    一开始,我走得很慢,但後来,我的步伐逐渐轻快起来。

    这一刻,我终於不再为这种爱情而羞愧、而挣扎。人生如河,河水终会洗去一切的痕迹。

    第四十六章

    二零零三年,代城市政府宣布,今年是代城建城两千五百周年,要为之庆祝。

    我对两千五百年没有什麽概念。这座城不是中国的首都,不是外国的罗马,它缺乏出生的证据,所有当初的宫殿、城楼、桥梁全都没有了,只是留下来一个传说。这里还保留著民国时候的房子,如果在高处俯瞰,这些房子平铺在老城区里,一律破旧 Yi-n 暗摇摇 Y_u 坠,耗子蟑螂横行,家里没有厕所,动不动就著火。

    总之,代城虽然没有两千五百年的证据,看起来还是很像一口老旧的棺材。如果不是这次大张旗鼓的纪念,没有人会记起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麽久了。

    天天机械重复地造糖精,偶尔把偷看女工洗澡作调剂,过去种种,我也几乎忘光了。要不是商容再次出现,我都不知道老牛逼居然还认识名牌大学生。

    普通工人不讲职业前途。虽然我当初的事情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,可厂里被抓到偷看女工洗澡的流氓也有好几个,足以跟我做伴。我回到厂里,大家仍然嘻嘻哈哈。只要不被排斥,我不介意继续在熟悉的工厂混日子。

    这样很好,即使我偶尔想过不再做流氓,也不知道我该去干什麽。而造糖精不用动脑子,很适合老牛逼。

    “夏师傅,我毕业了!你高兴吗?”商容的第一句话颇有些没头没脑。他骑著宝蓝色的山地自行车,戴著时髦的运动头盔及手背上许多小洞的黑皮运动手套,背著双肩背包,笑得露出细白的牙齿,总之很青春很有朝气。

    我想,你毕业了管我屁事?那是一天的中午,我正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,脚步匆匆。厌恶了单调的日子,那段时候我和许多比我小一轮的年青人一样,迷上了摇滚乐。今天晚上有个歌迷自发组织的音乐会,我好不容易找同事对调了班次,回家换身衣服,就得赶过去。

    几个年青的农民工知道我这个爱好,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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