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节(2/2)
作品:《玫瑰少年》
你毕竟是我儿,”母亲说,“你不该投胎在我肚子里,你有病,我没得钱,治不了你。”
我突然意识到,在母亲与我之间,岁月砌了一堵墙。看着这堵墙长起草丛灌木,越长越高,我和母亲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。其实这堵墙脆而薄弱,一动心就可以推开,但我们从未想过要去推。在她眼里,我是一个投错胎的孬种,拖累了她本就贫苦的一生。只有那么一两次,我看到过母亲温柔的目光,好像我不再是一个多余物。那时,母亲的真心,似乎触手可及,可惜这目光只是一闪而逝。
我在这一个夏天,终于亲手撕开了伪装,逐渐看清了过往岁月的容貌。
也是在这个时候,我坚定了要离开家的决心。
我知道自己患有一种怎样的精神疾病——只有弱者才有的逃离病。仰望山腰上紧紧挤在一块的院子,一丛丛慢慢亮起的灯光,只有逃离,我才会安宁。
轮渡停在对岸,迟迟不肯过来。守候在趸船里的人异常多。我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站着。不知要到哪里去,也不知以后怎么办,更未去想我将去追求什么。离开就是目的,我对自己说,你只要渡过江去,其他什么都不要多想。慢慢地,我真的安静下来。一旁一对看上去像老熟人的男女的说话声传入我的耳朵,东家长西家短,婆婆妈妈的事一大堆。
粗大结实的缆绳套在趸船的铁桩上,水手吹响了哨子,等对岸过来的客人下船后,我随趸船里的人一窝蜂地拥进船舱。那对男女抢到座位,仍在叽叽咕咕说着什么,他们的声音被机舱的马达声湮没。
渡船摇摇摆摆地等着,大轮船经过,浊浪卷上船面,人们惊跳着避开涌过甲板的水。我站在船舷边。舱里人真多,不时还有人从趸船里走进舱内。该是退水季节了,可江水还是浩浩荡荡,淹没了泥滩和陡峭的山脚,我刚刚下来的几步石梯,被浪拍击着。江水不像有退的意思,人都说很久都没有过这么凶猛的一江水了。沿江低矮倾斜的房屋,又静又害怕地耸立着。
渡船的锚从江里升起。水手又吹响了哨子,他跳到船尾,把缆绳从趸船上收回。
轮船离开趸船,掉头朝对岸驶去,船灯打在江面上,船像剪刀剪开江水,剖开的白浪翻卷,光束没照着的地方江水昏黄黝黑,波涛起伏。
3
我回到北区时,已经是深夜。
在前往轮渡去的时候,我路过废品收购站,看见黑暗中站在小石桥上的“花痴”,她没有穿上衣, L_uo 着两只不知羞耻的 Ru /房,身边一切的人都不在眼里,虽然整张脸的脏和手、胳膊的脏一样,眼睛却不像其他疯子那么混浊。江风从桥洞里上来,把她那又肥又长的裤子鼓满了,她不冷吗?我走近她,有种想与她说话的冲动,她却朝我露出牙齿嘻嘻笑了起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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