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变成这样——

    无论如何,必须把原因找出来,否则难得一个假期的朝夕相处岂不要在冷战中度过?进了家门,崔求成这样暗自思忖着,然而晚饭依旧在不自然的沉默中度过。

    由于暑假时圣护也来过崔求成家,所以对于这里的一切圣护也是轻车熟路。崔求成收拾着碗筷的当儿,小家伙就自己跑进浴室去洗澡了。等崔求成收拾停当从厨房出来,发现小孩已经换好睡衣蜷在沙发上,头上搭着一条毛巾,正翻弄着白天从崔求成那里获赠的那本书。

    崔决定采取行动。

    “喜欢这本书吗?”他走过去坐到圣护身旁,侧过头装作去看书页上美人鱼和钩子船长的图画。

    圣护模棱两可地动了动脖颈。这动作让头顶的毛巾滑落到他肩膀上。崔发现他的头发仍然湿着。

    “不行哦,这样会着凉……”

    男人起身去拿电吹风,却听到圣护终于开口:

    “温蒂对彼得潘说,她可以给他一个吻,但彼得潘却不知道吻是什么东西。于是温蒂给了他一个顶针。”

    崔讶异地望着他。

    “旦那,你以前读过这本书的故事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这么说来原因是礼物不合心意么……崔求成有点懊悔,也许应该事先更仔细地试探一下圣护都读过什么书;但话虽如此,敏锐如圣护一定会马上就发现他的真正企图吧。

    这时他看到圣护仰起脸来,没有看他,却像出神似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前方。

    “彼得潘为什么觉得不会长大更好呢。人们为什么不愿长大呢。真奇怪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也许因为大人的世界有更多的烦恼吧。”崔求成说。

    圣护发出一个含混的鼻音。

    “可是无法长大只会积累更多的烦恼,并且无休止地积累下去,那比大人们的烦恼还要多得可怕,难道这不令人痛苦吗?”银发的孩子放下书本,把双脚伸到地板上,不在意脚底的凉意。“是我的话,就会觉得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崔求成看见那双洞察一切的金色眸子转向了自己。

    “那样,我所做和所说的一切,就能被认真对待了吧?”

    ***

    圣护绕过呆立在原地的崔求成,走到里屋去了。崔独自站在客厅的灯光里。冷风拍打着窗户,他却觉得心坎里有一团什么东西在烧。

    烧得他无法呼吸。

    他一直不知道——一直下意识地避免去知道——究竟,该把这个孩子当做“谁”来看待。有时候他觉得应该用对待柔弱的小孩子的方式去对待,有时候他又觉得应该用对待理智的成年人的方式去对待,有时他觉得应该去照顾,有时又觉得应该去平等相见。这份心情是如此矛盾,因为这不仅仅决定着他和圣护相处的方式,也决定着……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定义。

    但现在他意识到还有另一重问题:那就是圣护希望被他怎样对待,又希望如何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。

    这永远不是一个人的事。

    崔求成有些发颤地把手放在眼睑上,让自己陷入黑暗。那灼烧感还在,他唯有拼命转动脑筋,去寻找一个出口。

    “旦那。”

    圣护把脸半埋在枕头里,听见他的呼唤,微微探询地转过脑袋。崔求成手拿着吹风机坐到床边:“先把头发吹干。”

    小孩子木然而温顺地接受了他的意见,崔撩起圣护耳根那些 Ch_ao 湿的银色发丝,捧在手指间,一点点地把它们烘干,直到圣护的头发重新变得松软,散发出新洗的香气。然后崔求成把吹风机丢在一旁,将圣护抱到自己膝盖上。

    “抱歉,旦那……我还欠你一个回礼。”男人低声说。

    然后他小心地捧住圣护的头,在小家伙的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一口,又捋开圣护的刘海,在圣护额头正中吻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三倍奉还。现在可以请您原谅我了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圣护的金色眸子睁得圆圆的,似乎一时间被他的举动惊住了,这可罕见,崔心想。当然这一幕并没有持续很久。

    旋即,圣护的表情变化了。

    那是——多年之后,崔求成仍无法用确切词语来形容——那就像是在夜晚嗅到花香、听到冰雪消融的声响。

    那就像是春天最初的模样。

    一阵清风拂平了他 X_io_ng 口的烧灼。崔求成为此感激一切,并为此相信一切。不过紧接着,一阵更加温暖、温暖得过了头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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