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节(1/2)

作品:《为官之道

    记得。”

    “后头的路,咱们得分头走,黑夜里看不清楚,太守不会武功,就走山涧那条路,有山涧水反光,能勉强分辨出方向。记得快到山脚的地方有处九尺多高的悬崖,悬崖边上的花丛里头藏着个浅坑,太守到了便将一只靴子丢下悬崖,自己卧在坑里头别出来,等都头派人来寻。小的走另外一条,引开追兵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便动手开始解绳子。

    陈习与紧张道:“你引开追兵?那怎么行!太危险了!”

    陈庆断然道:“这是唯一的法子,不如此,两个人都陷在这里。太守别犹豫,赶紧走。”他不由分手将陈习与轻轻抛进几步远的树丛中,落点很准,是块小小的空地,没有压伤枝条,见陈习与平安站稳,便舒口气,又捡起一块大石头,剥下陈习与外袍覆在上面,绑在背上,冲陈习与打了个手势,迅速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。

    陈习与怔在原地足有几息,才终于反应过来,努力辨认方向,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记忆中的路线走去。

    山风呼啸,彻骨森寒,雪越下越大,他的外袍被打得透湿,风一吹,如同小刀子割肉。

    但这远远比不上他心中的疼痛。

    远处兵刃相交声和呼喝声不绝于耳,他似乎可以听到陈庆被砍伤的闷哼,似乎能问道陈庆伤口中流出的血腥气。

    太平盛世的表象之下,究竟藏着多少黑暗?多少杀戮?多少牺牲?多少无奈?

    为皇为帝,究竟为的是那个位子带来的至高无上的权力,还是为了造福天下苍生?

    如果只为权力,要这个皇帝又有甚么用处?

    不,不是这样的,当今便是个好皇帝,他一直在努力改善民生,为此殚精竭虑,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教出下一任好皇帝,便身患重病。

    陈庆带来的消息中便有这样一条:当今肝疾沉重,药石罔救,便是当世名医齐齐出手,也最多保得他几年寿命,在此之前却会日渐虚弱,万万没有诞育子嗣的可能。

    当今,必须在活着的这几年间找到一个合适的承嗣之人,过继到名下,位列东宫,在他大行之后继位大统。

    这样短的时间,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教以帝王之道,让他可以应付纷繁复杂的国事么?就算找到合适的人,这个人并非当今皇帝的亲子,有自己亲生父母,到时候亲生父母要干政,该怎么办?

    千头万绪,陈习与只觉心乱如麻。

    站在悬崖上,山下那个道观屋顶的飞檐隐约可见,回望来路,打斗声依稀可闻。

    他或许救不得这个天下,救不得万千黎民,但最起码,他能救下陈庆。

    陈习与撕下一幅袖子,咬破手指 M-o 黑在上面写了一行字。

    但恨在世时,相依不得足。萧萧易水别,与君说珍重。

    卷起布块塞入陈庆说的那个浅坑,用枯枝败叶盖住,他挺身向来路奔去。

    道路湿滑泥泞,他连滚带爬却始终不停,一边跑一边大喊:“救命!救命!我是兖州太守陈习与!救命!快来人救我!”

    寂静的夜空中,声音传得极远极远。

    兖州刺史陈习与!

    打斗中的诸人都呆了一呆,只有陈庆手下丝毫未缓,竟似充耳未闻。

    陈庆已血污披面,但未露败相。他原是游侠儿,从军后做斥候,更学了许多杀人的本领,纵跃腾挪灵巧异常,且出手狠辣,一旦有机会,无论角度如何 Yi-n 险刁钻,从不放过,他一路逃一路已杀了十余人,沈家追上来的人既惊且怒,呼哨之间又叫来更多人。

    这一路上,陈庆在前些天已经不晓得埋了多少机关,仗着这些机关将追兵分割成一小队一小队,他才能支撑到现在。

    但行藏已露,无论怎么逃,在追兵眼里,他都逃不掉了。

    下山的路已被封死。

    困兽犹斗,原本图的是陈习与能逃出生天,如今陈习与却自投罗网,沈家家丁纷纷露出得意又残忍的神情。

    只要擒住那个兖州刺史,眼前这个杀了咱们许多兄弟的贼厮鸟不降也得降,待擒了他,定要活剥了皮,剜出心肝下酒。

    杀人枉法甚么的,根本就不在这些人心上。

    杀人怎的?当年老祖宗海上纵横刀口 T-ian 血的时候,人肉晒干了当口粮也没甚么了不起,如今虽然有钱了不用吃人,但对人命的轻 J_ia_n ,却在这些人的骨子里一代代传了下来。

    是的,这些沈家所谓家丁,原都是匪。

    昔日沈家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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