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更像个女子的名字，或者说，这只是那个人对我变相的羞辱。

    我的父亲，他是美人天下第一的凤鸣阁的头牌之一。诗词书画样样精通，唯一的不完美，只是有我这样的儿子。

    客人面前，他清冷美艳，一笑倾城。只有我知道，私底下，他只是一个疯子，一个醉生梦死的疯子。

    他会把我打得遍体鳞伤，他会把我吊在寒冬的院中，但他从不会碰我的脸，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巴掌也舍不得。

    他只会在酩酊大醉之时，哭哭笑笑，神志不清地将我拉到他的面前，掐着我的肩膀用力摇晃，不断叫另一个人的名字。我冷冷地看着他，看他繁华尽褪时的颓废，看他铅华洗净时的疯狂。麻木的心已感觉不到痛，甚至连悲哀都没有。

    因为我是他的孩子，这是我必须承受的。

    夜深人静的时候，我会想起娘。娘是一个美丽的女人，可是她同爹一样，从不笑。有时我觉得爹爱上的，或许只是娘的脸。有一回娘不小心弄伤了脸颊，爹便大发雷霆。但他从不在意娘，就连后来娘跟着一个锦服男子走的时候，他也只是在喝酒。

    清儿。娘站在门口叫我。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跟娘走好么？娘的语气有着哀求。

    我看了看屋中趴在桌上睡着的男子，回首，缓缓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娘长叹了一声，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
    再后来，我跟着爹进了凤鸣阁。

    那一年，我六岁。

    八岁那年冬天，窗外飘着大雪，屋内也冰冷彻骨。爹冬天从不用暖炉，任自己冻得嘴唇乌青。

    他再次喝得大醉。

    “天若有情天亦老。。。。。”他喃喃自语，哈哈大笑，笑得满脸眼泪。他揪住我的头发，拖到面前，“你说，我为你做了那么多，为什么你不爱我？为什么只听信那个小鬼的话？”美丽的脸扭曲变形，在 Yi-n 冷的空气中分外狰狞。

    我挣开他的手，迎着他迷惘的目光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爹，你既然不喜欢这张脸，”我解下发簪，“不如毁了它更好。”手持发簪，我漠然地划下，一道又一道，冰凉的尖锐刺进肉中，温热的液体不断顺着我脸颊滑下，不消片刻，我的脸上已血肉模糊。

    “不、不。。。。。。”爹仿佛突然清醒，扑上前来，我闪过他，“住手，你不能，不。。。。。。”他尖叫着往后退，抱着脑袋用力摇头。

    我吃吃笑了。“这不是你要么，爹，”我抬起沾满鲜血的发簪，心里有着扭曲的快意，“我满足了你的心愿啊，爹。”

    他不说话，只是缩在角落里，无声地哭着。

    窗外大雪纷飞，银装素裹，室内，寒冷彻骨，一如我的心。

    那个人回身的瞬间，我以为看到了娘。

    几乎完全相似的眉眼，如玉般清澈的眸子。唯一不同的是，那个人是个男子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，爹正在为几个达官贵人敬酒，眼光不经意飘到街道上，下一刻，酒杯“哐当”落地，透明的液体在地面扩散。映出爹仓皇的脸色。

    “师兄——”一个娇俏少年欢喜地唤着，扑进了男子的怀中。男子笑了，和煦如朝阳的笑容。那一刻，我呆呆地想，如果是娘的话，应该会笑得比这个更美吧。

    身后的爹在此时喃喃出了一个名字。一个深入我骨髓的名字，一个陷我于噩梦的名字。

    风怀魄。

    一个身影走近，一双带着体温的手覆上我的眼眸，遮去我的视线。凤鸣魅惑的嗓音带着怜悯和痛惜。

    “他。。。。。。也只是个可怜人。”

    天与地在我眼前旋转，我在瞬间明白了所有。

    宛清，挽情。

    爹，你挽的是谁的情？一段永远得不到的感情，一段禁忌的感情。你的真心被人践踏，你就要别人同你一道下地狱么？

    那么，我陪你。上穷碧落下黄泉。

    我和他站在悬崖边。

    伸出手的时候，我对爹绽开久违笑容。

    爹，一切都结束了。等一下，我会下去陪你。

    他纤细的身子向后倒去，碧蓝的天空映出他瞬间清澈的眸子。他缓缓闭上眼睛，甚至连挣扎都没有。

    很久以后我都在想，落崖的那一刹那，他到底想到了什么。

    因为那一瞬间，他笑得很美，真正的倾国倾城。

    番外2--清风吟

    没有人想到，万丈悬崖之下，他还可以活下来。

    他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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