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张力第7节

第7节(1/2)

作品:《张力

    区改造中仅存的新式里弄街区独自慢慢地走着,回味着转瞬即逝的少年时代。突然,夜色里,精瘦的男人凑近我,低声问:“票子要不要?巴赫的!”我一愣,原来已经到了音乐厅的拐角。他接着说:“好位子!售票处早就卖完了!”巴赫我当然喜欢,而且在这种情况下,特别需要简单和谐的巴洛克音乐安抚我纷乱的心。可是“好位子”岂不是浪费钱财?“最便宜的多少钱?”“150块!保证你不吃亏!”我苦笑着摇摇头,继续朝前走。那男人叫住我:“喂!你要多少钱的?”见我没有反应,他追了上来。

    我发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。瞬时我就被4、5个类似的男人包围了,每个人竭力推销自己手中的票子,然而每一种都超过我的预算。“不要啦!不要啦!”我企图挣开黄牛的包围圈,结果猛地撞到一个人身上。首先给我深刻印象的,是看似毫不张扬但质地高贵价格不菲的皮靴和羊毛长大衣。漆黑漆黑的皮靴和大衣。我嘴里忙不迭地说着对不起,视线从大衣纽扣、纯白开司米长围巾,一路向上探去,最后落在一张戴墨镜的脸上。我呆了一下,不仅是因为惊叹年轻男子纤巧俊秀的脸型和漆黑的头发,更因为他的话:“拿着,送给你。”夜风中,他转身走进音乐厅,好象刚才的事完全与他无关。随着飘动的大衣下摆完全从我视线中消失,留下“此人存在过”的唯一证据就是戴手套的手上一张小小的彩色纸片,和水仙花般淡雅的清香。

    黄牛们懊丧地散开。我盯着手中的票子发了一会儿呆,脱下手套用手指捏着票子揉搓了一阵,确定确实有一张小小的彩色纸片存在于我的五指之间,而不是自己的幻觉。冬夜里戴墨镜的年轻男子...我不是在做梦吧?不是!

    当我坐在楼下第7排的位子上时,他隔着一个空位子,坐在靠走道的座位上。后来一直没有人坐我们中间的位子。我开始猜想也许他买了三个相连的座位,但是朋友们没有来。显然他是一个喜欢独处的人,即使在室内也戴着墨镜,自从我坐下以后始终找不到机会和他说几句除了“谢谢你”以外更有内容的话。俗话说无功不受禄。我搜索着记忆库,希望能找到此人是何方神圣的线索,今天发生在我身上的奇怪事情太多了。在我找到答案以前,乐队开始演奏。很快我就沉浸在托卡塔和赋格中,暂时忘却了死亡和孤独。

    有一阵子我觉得那个黑衣的年轻男子异常地动了一下。开始我觉得是自己的感觉过敏,后来他又那样动了一下。我偷眼望去,发现他摘下墨镜,用白色的手帕擦了一下眼睛。我垂下脸,装做没看到的样子。一个男人通常不会当众哭泣,如果流泪,多半是不应受打扰的私人时刻,和为了引起别人注意而哭泣的女 Xi_ng 大不一样。当他再次抹眼泪的时候,我忍不住又偷偷望了他一眼,却和他湿润的眼睛对了个正着。我赶忙再次垂下脸,心里一个劲地说“对不起”。

    幕间休息的时候,我在廊厅的角落里截住了他:“请你听我说完两句话。”他转脸看着我,不知道墨镜下面的眼睛是什么表情。我接着说:“首先,我要谢谢你,把票子送给我。其次,我要向你道歉,我看到了不该看的,不过我不会四处乱说。再说我不认识你,也没什么地方好说。”他大理石雕筑一般的唇边终于浮出一丝微笑:“果然还是学生气。如果再长几岁,工作了,就不会这么说话了吧。”我不解地望着他。他接着说:“聪明人会绝口不再提起这件事。”

    “你看我象学生,才把票子送给我?”

    “怎么,不是吗?”

    我苦笑:“好几年以前当然是啦。我已经工作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?看不出。”

    “你买了3张票吗?你的朋友怎么没有来呢?”

    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:“他们从来都没有来过...永远也不会来。知道吗,我每次都买3张票,告诉他们我会等着他们,但是每次总是一个人坐在空空的两个座位之间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”我附和道,“这年月喜欢古典音乐的人越来越少。”但我心里,开始盘算起他的朋友的特殊关系来。什么朋友会让他这样伤心呢?青梅竹马+三角恋爱?

    我东拉西扯地评说着以前在音乐厅听过的音乐会,但是他没有再开口,伏在大理石的栏杆上,似乎在看楼下门厅里的人群,也可能只是游荡在自己的思绪中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,失去最重要的人后,心里是什么滋味吗?”毫无预兆地,他突然问出这么一个极具个人意味的问题。

    “那个...”我的心里泛出苦味来,“怎么说呢?每当我开始喜欢一个女孩子,她就会不可避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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